LGBT群体,已是少数群体,而无性恋,则是少数中的少数,占世界人口1%的他们,所遇到的偏见,所处的艰难处境是身为普罗大众的我们难以想象到的。
蕞近一部日本电影《不愿谈恋爱的雀斑小姐》,将目光聚焦在无性恋群体上,展现无性恋者在生活中所处的艰难处境,自我空间在社会中所受到的压榨。
年过三十单身的佳纯,从懂事起她就没怎么谈过恋爱,既不懂同龄人对恋爱的热忱,也困顿于大家默认所有人都会恋爱结婚的既定事实。
佳纯从小就意识到自己是个“不太正常”的人,不想恋爱,没有这方面的渴求,追求的是一个人过着自在的生活,是一个无浪漫倾向的无性恋者。
但来到三十岁的她生活多了不少烦恼,佳纯心里虽明确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但又无法不陷入迷茫,因为周围所有人都在告诉她怎样才是对的。
一、母亲的催婚围堵
从佳纯踏上三十岁的门槛,妹妹又结婚怀孕后,妈妈的催婚攻势便开始了新一波的强度:
既是催她参加各种联谊聚会,又是骗她出门买衣服,实则带去相亲饭局;
说到气头上,还给她下过“蕞后通牒”:要是不赶紧找个人结婚,就从家里搬出去。
平时参加个同事间的聚餐,就被母亲当做恋爱约会,便已在预设着如何操办婚礼了。
母亲的催婚和殷切期盼,逐渐占据了佳纯的家庭生活,只要她一出现在家,必然要围绕着结婚的话题。
三十岁未婚,虽不至于无恶不赦,但也难逃“口伐笔诛”。
脱离了父母长辈社会预设正常生活的“轨”,便难免要遭受到父母各种打算把你纠正会原来轨道的强行干涉。
他们威逼利诱、软磨硬泡、苦苦哀求、声泪俱下.......你的不恋爱不结婚成为了家庭的耻辱,不为所容。
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想过,你的不恋爱不结婚不是因为你太挑了,你有问题,而是因为你不懂什么是大家口中的“爱情”,什么是“性吸引”。
从未产生过这种渴求欲望,也从未经历过类似体验的你,却会被大家默认成“不开窍”、“晚熟”、“只是现在不懂,等遇到对的人就知道了”........
佳纯在家庭里的处境正是大多数无性恋者的现实写照:
一样在父母猛烈催婚攻势前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深深的无力;
一样不断每天陷入自我怀疑中,不想恋爱或不想发生性关系的自己是不是有病;
一样对自己怀揣着自卑,不想恋爱结婚的自己,成为了社会的怪胎。
无性恋者在现实生活中的压力来源大部分是来自于家人的不理解和歪曲,有的迫于外部压力和内心的迷茫挣扎,半推半就或稀里糊涂地进入到婚姻,蕞终便成为了无性婚姻,让另一个人也成为这种社会建构的受害者,也让自己受到加倍的伤害和指责。
有的选择与不愿理解接纳的家庭决裂,一个人背负起内心的孤独与痛楚。
在社会文化氛围下为异类的他们,即便在家庭中也难以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二、无性恋等于终身孤独吗?
在家庭之外,无性恋者的困境也在延伸。
佳纯在一次被迫参与的相亲中,结识了同样被父母骗来相亲的翔。
初相识,两人都对此次相亲达成了共识,彼此都完全不想恋爱结婚这些事,只想做好自己的事业;并且佳纯经常去光顾的拉面馆,店主就是翔。
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两人先成为了朋友,佳纯向翔学习煮拉面的技巧,在休息时还会结伴一起去吃其他地方的特色拉面,两人的距离在慢慢拉近。
到这里,或许按照传统剧本的发展,应该是这一对年轻男女在日渐熟悉的相处中慢慢萌发情愫,暧昧拉扯后应该是勇敢告白,然后确定关系,拥有爱情。
大家都这么认为,即便是一开始就说自己不想恋爱结婚的翔,也默认了佳纯对他有好感,也下意识地在心中去如此定位他们的关系,只有佳纯例外。
作为无浪漫倾向无性恋的她,始终只是把翔当成了兴趣契合的密友,仅在友谊内,没有“爱情”,没有性吸引力。
所以翔的告白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突兀和尴尬,内心局促不安,在委婉表达自己的诉求后却被翔当做是让他难堪。
明明以为是仅限朋友默契,以为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但自己的心意想法却被误会,甚至被当做是一种羞辱。
即便哀求,解释,但还是只能看着这段关系破裂。佳纯不懂,为何男女之间的关系只能走向恋爱或是陌生人呢?
其实,无性恋并不可以粗暴地说成无爱无性,冷漠无情。
它其实是一个谱系结构,有的人倾向于有浪漫倾向的,有的人倾向无浪漫倾向的。有浪漫倾向的人也会心动,被人吸引,甚至也会产生性吸引,但或许没有像有性恋者那么高的性需求。
而无浪漫倾向的人确实不会产生爱的感觉,也不会有想要和伴侣进行性活动的想法,一个人可以很自在,但不意味着无法接受有另一个人的陪伴。
无性恋者并不代表着他们享受孤独,追求孤独,他们也会想要有深度的亲密联结(更多是在精神上的),但在这个性缘至上,恋爱霸权的社会中,怎样的关系似乎都会落入“恋爱的关系脚本”中。
大家默认进入恋爱的主流叙事,无性恋者的需求和愿望成为了异类,他们想要的关系模式也是缺位的。
“我不需要爱情和性,但这不代表我想要孤独终老,我也想要陪伴,我也想要成为某个人心里特别的那一个人,像家人朋友的那种,但这样的关系似乎还不存在于我们的词汇中。”
三、与自我的和解
在剧中,佳纯表达了多次自己想要逃离的愿望。
她想逃离的其实是一种认为“恋爱”、“结婚”对人来说不可或缺的主流叙事,即便她一遍又一遍对家人、朋友重申自己对爱情不感兴趣,但他们似乎无法理解这句话本身的意思,反而会以自己习惯的方式去误读她的想法。
而现实里的无性恋者们也常常处于内在自我与外在规训的撕扯中,无法接纳与他人不同的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的自己该如何在社会上生存,真实自我与外在规则又该如何去调和……
内在的困惑与矛盾,他人的不理解与不接纳,遭遇到无数的偏见组成了他们生活的部分。
如何去达成自我的和解?
当佳纯又一次面临家人质疑时,她不再转移焦点,而是选择勇敢发声,打算呐喊出掩藏多年的心声。
从那一刻起,她与自己和解了,“我就是我,我就是不想谈恋爱,无法喜欢上别人,这又怎样?”
不再为自己的不同感到羞耻,也不再为了外界眼光违背自己。
在影片结尾,她又再一次奔跑起来,不再是为了逃跑,而是奔向自己的人生。
当然,现实生活中要达成自我的和解,自我的认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尚处于未确定阶段,内在的困顿与外在的眼光压力、被边缘化、拒绝甚至病理化,都让他们在这条路上走得十分艰辛。
处于痛苦中的你也可以寻求更多的社会支持,如加入无性恋社群,进一步了解自己,建立归属感。
又或者,也可以寻求专业的帮助,进行心理咨询,厘清内心的矛盾冲突,更好地了解自己,知晓确定自己想要走的道路,遵照内心,自在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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